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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和母親的家相聚不過十公里，然自從2002年父親“走”了之后，我卻很少回家。原因是一走進(jìn)那熟悉而又空蕩的房屋，我便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父親生前的音容笑貌，心底就會產(chǎn)生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過年的那一天，母親總是在新年時鐘即將敲響的那一刻，把父親的遺像取出來，端端正正地?cái)[在供桌上，上上供品，嘴里念道；老頭子，過年了，孩子們回來看你來了，我在這邊生活挺好的，你在那邊生活得怎么樣啊？
每逢此時，我的淚水便禁不住要奪眶而出，但一想到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漢，我只好讓那淚水生生地憋回去。后來，每逢過年過節(jié)，我便推脫說在單位值班，再也不曾回去過。
2011年的元旦，我們班長的母親不幸去世了。他的母親今年恰巧80歲，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正月初八給他母親祝壽?？涩F(xiàn)在，一切都無法兌現(xiàn)了。我的班長本是一條魁梧的漢子，短短的十幾天過去，他身上的工服就大了一圈?？吹剿j廢的樣子，我便想起父親去世后，我曾兩個月神情恍惚、臥床不起，害得妻早早地為我準(zhǔn)備了后事。想班長的心情應(yīng)該和我當(dāng)初一樣難受，我便想以一個老大哥的身份安慰他。
是夜里值班的時刻，三臺巨大的鍋爐熊熊燃燒著。做為司爐工的班長和我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娓娓訴說著家常。我問班長；都說你家里富，有一百多萬元，是真的假的？班長說；你知道那錢是怎么來的嗎？我說不知道。班長便給我講起了他家的故事……
班長的家本住在農(nóng)村，礦上占了他家的地，并將他們招為礦工?？墒窃谝淮问鹿手?，班長的父親和哥哥同時失去了生命……班長說；礦上給的撫恤金加上占地補(bǔ)償金是有一百多萬元，但那錢不屬于我，我至今不敢動一分，本想把這錢花在母親身上，可母親的突然離世讓我欲孝無門??！
班長本是個鐵打的漢子，平時言語極少，感情很少外泄。而此時的淚，卻像決了堤的水，流個不停。我拿起耙子，將三臺爐的爐火鉤得更旺，想多給班長一些溫暖，好讓他把內(nèi)心的憂郁一吐為快。
班長很快就平穩(wěn)了情緒，他說；今年春節(jié)你可以回家過年了，我已無牽掛，我在這鍋爐房替你值班。我囁囁地說了自己不敢回家過年的原因，班長聽后怒道；劉哥，你也太自私了。你只知道自己內(nèi)心痛苦，想沒想過你的母親，她是不是比你更痛苦？家家戶戶喜慶新年的時候，你卻獨(dú)自躲在這鍋爐房，老人家的新年又會是怎樣度過的呢？你可千萬別學(xué)我??！子欲孝，而親不待……
班長的話，觸及了我內(nèi)心最深處的傷痕。那夜，我一直都在思索，如何才能袮補(bǔ)自己的過錯？
天亮的時候，我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媽媽，今年春節(jié)我一定回家過年！
我清晰地聽見了電話里母親的哭泣聲。母親說；兒??！媽媽都等你八年了。
作者單位：平莊煤業(yè)集團(tuán)水電熱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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