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月琴散文:西域游杂感 | |||||
煤炭资讯网 | 2007-11-8 16:27:01 局矿快报 | ||||
随着列车的西进,绿色在渐渐退去。黄土黄沙大漠慢慢地在眼前游动,随后大片大片地迎面扑来。黄土加沙松散地、随意地、懒散地铺在那无垠的旷野中。荒漠和荒山交替出现,荒山其实都是一个美称。那不算高大的山或黑灰色或红褐色,似一堆堆粉灰堆积而成,有雨,它随水逐流,有风,它伴风舞蹈。山脚下又是那干涸的河床,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亦成了这里的主人。太阳在这里赤裸裸地倾泻着他的赤诚,使春风望而却步,生命便不再青睐。 望着这没有春风抚慰、缺少雨露浸润的北方大戈壁,想着那山清水秀的小桥流水人家,便对上帝,不,是老天爷心生不滿,同是一个天下,又同是您的儿女,怎地就如此不公?忽然想到近日在甘肃在新疆发现的大批恐龙化石,又看看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河床,我明白了――沧海桑田。或许老天爷正在行使着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权利呢,只不过他的“三十年”不以人类的时间在计算,而是以万年亿年为单位……啊,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二) 一条公路将大漠从中间劈开(反正两边一样的一望无际),延伸至天际,在晴日的白天,蓝天无云,和大漠平行,从远处看,蓝天荒漠紧紧拥抱。公路上我们行驶的车子倒象一把锋利的刀子迅速向前刺去,将天和地撕开。 ![]() 大漠的夜晚也让我们独享了。晴日的夜晚虽无明月,但朗朗的夜空使窗外的一切亦可入目。导游一指前方,看,汉代的长城。几个并不连贯的土墩成为影像在车前缓缓移动。千年的长城,风蚀雨浸,虽然血肉已化,但筋骨依存,像大漠的守护神,给人以当年金戈铁马的想象。但,人是万物之灵魂,是长城的主人,但千年之后,物是人非,是血肉之躯的易逝而将魂注入到以土为料筑就的长城中,使其千年不化以见证历史,还是黄土有灵,忍耐寂寞,顶着磨难,为易逝的人类保存记忆?……我又进入了另一种遐想。 飞驶的汽车在大漠的夜幕中闪出两束亮光,就象夜行人的红色烟蒂。突然,我们的车抛锚了。茫茫夜色,我们站在了大漠中,回头四顾,我突然有了大海之中一叶小舟的感觉。我想,如果一个人被抛在这大漠中,那该是怎样的悲惨……抬头看星空,我惊奇地发现,明亮的星星布满头顶,象一个窘隆,罩在头上,天是那样的低,星星是那样的大,平时很困难寻见的北斗星,此时就在伸手可及的头上。 谁说一样的天,一样的太阳,一样的星星? (三) 由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以为只有在宁夏才有回民,在西藏才有藏民,在新疆才能看到高鼻子深眼窝的“维族”(我权将那里的少数民族都统称为维族)人,结果使自己在一路的行程中感觉总是怪怪的。在西宁,本以为是个和内陆任何一个城市都无异,滿眼都是汉人,但想法错了。在街头,随处都是头戴小帽,身穿长袍大袿和头裹或黑花或沙巾的伊斯兰教的回民。街道两旁或摊点或商铺,回民也是老板。很多商铺都是民族特色极浓的商品,有手工的挂毯或地毯店,有长短袿的服装店,最让我感到身陷伊斯兰国度里的是一个门面并不算大的二楼店铺,男职员是头戴小白帽,身穿长袍,女职员则用头罩把头包严,除了色彩没有变化的男服外,女装则是无彩宾纷,各色长袿长裤或沙或丝的质地,衣服上是金光闪闪的饰品,美丽的头巾也在衣模的头上大放异彩,使你仿佛走进了阿拉伯女人 ![]() “这是我们的教规。” “女人以发为美,再漂亮的头发都要被裹在里面,你们不羡慕那些可以做成任意发型的头发吗?” 她摇摇头,“伊斯兰教的女人是不能把头发露出来的。” 不仅是头发,我还看见过一个把脸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女人,只有两只眼睛在一个缝隙里在窥探着这个世界。 “西宁有个最大的清真寺你去过吗?” “没有。女人是不能进去的。” “我们外来的女人能进去吗?” “能。” 一个一生下来就虔诚地信奉伊斯兰教的女人,竟不能进去看一眼她崇敬的,也许是一生所向往的地方,这不知是一种残酷还是一种神圣。在火车站,我们又看到了一大群回民,他们穿着整齐的民族服装,神情庄严地在送一个出远门的人,我们打听到:那个出远门的人是他们的代表,要到阿拉伯的麦加去朝圣。由此我想起了那一步一叩头的信徒和伊斯兰教的盛大集会,为在这浮躁和急功近利的现代,还有如此虔诚的信徒而感动。 西宁还有一个让我意外的是,满街都是藏药,有配制好的盒装,也有单卖的,特出名的是冬虫夏草、鹿茸、雪莲、藏红花。看着这满眼的藏药,这严然是藏区了。但市区里却没有看到一个藏民。后知藏民居住区离市区较远。 在快要到新疆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莫明的兴奋,为什么?经过梳理后,发现自己就要看到一个迥异于平时见惯了的汉人城市,将一个生活在偏远小镇上的自己置身于“外国人”人中,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惬意(少见多怪的迷外心里)。然而……车站来接站的导游和司机是我们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见到的汉人,并且,导游还是个陕西富平人的后裔,千里之外的“老乡”。而且,我们住宿的旅馆并不在乌鲁木齐市中心,离市区较远。这倒没什么,反正已到了心中向往的地方。然而更让人失望的是满眼都是汉人模样的人,怎么一个维族人也看不到呢?只有两天的停留,我遗憾的心情悠然而生,接着便是迷惑。问出租车司机,他笑我的无知,“新疆包括汉人要有16个民族,怎可能到处都是维族人呢,除非你到南疆。 啊……我猛然醒悟,占全国最大土地面积的新疆,也是少数民族最多的地方,汉人仍是占据大多数,并且占据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多么强大的汉人和汉文化!我突发奇想:近几年,新疆也成了火爆的旅游省份,大多数去那里游玩的人们恐怕和我的心理是一样的,如想在旅游上出彩,就应该将所有导游换成“维族”人,并且在长像上绝对地“维族”,应当说着一口“醋溜”的维族话,让旅游的人一下车立即有一种异情异俗的“旅游”感觉,再就是将游人吃住安排在维族人的“包围中”,这让游人该多惬意啊(但愿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瞎想)。有一个事例就印证了我的想法不是独创:我们在看一个少数民族歌舞,优美的旋律,狂热的舞蹈,浓眉大眼的小伙姑娘,“维族”的不得了,让人大饱眼福,正在尽情之时,一个中年汉人――长像平平,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黑西服,也没有舞台妆的主持人走上前来,用中央电视台主持人纯正的普通话在讲串联詞。哎,真是大煞风景。我和几个人同时发出感叹(奇怪,在这里我怎么这么鄙视自己的同胞呢?)。我想,这个团的老板一定是汉人。我想起了在火车上碰到的一个专业摄影人,他到西藏已有20余次,他说,随着西藏的通车“开放”,汉人在那里也是遍地开花,现在去的很少是工作是居住,而是去淘金,去做生意。他让我们看了一幅照片,是一个“老乡”陕西人在那里开的一个很大的网吧。我们还看到了红灯区一个女郞的照片――也是汉人模样。他的语气里有点隐隐的担心,汉人与少数民族的矛盾。在和新疆的一出租车司机的聊天中,我也听到了类似的话外音。他们坦言,在那里会做大生意和最富的都是汉人。他们不理解,少数民族的人“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特讲意气”。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我思索:原有的平静和固守的东西被外来的东西所打破,有了差异,有了对比,有了纷扰,在短暂的迷惘之后,哪种文化的浸润力强,在结合亦或占据的过程中,哪种文化便是强者。毋庸置疑,我们的文化、习俗是强者。但输进去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和习俗,又该怎样的融合?急功近利的生意人,没有游戏规则的“拚搏奋进”人,诚信与道德沦丧的各种现象,霸道地让那些“好吃懒做”――心态平和,能歌善舞,善待生活和善待自己精神的民族接受,使那些善恶有标准,做事有规则的人感到了恐惧和不满。加之受到的教育不同,自然所处的地位使他们感到了屈尊与无奈。 市场经济发展到今天,我们不是反过来又在提倡和谐、健康、文明的心态和生活方式吗。为什么我们总是在一切平衡打破之后才去扭转,就如我们的环境,在破坏的满目苍夷之后,才去矫枉过正?(离题了……) 还好,导游似乎能理解我们的心情,让我们去了一趟大巴扎――“维族”人集中做生意的大市场。满目的“外国人”却使我变成了“外国人”。好玩。 (四) 清代人不信佛亦或心中无佛? 在敦煌莫高窟每一个洞窟里的佛像无论大小,都那么慈祥、丰满、俊美、灵秀,让人看后心情怡然,加之那美丽的传说,更让人长智长识,从心底里赞叹古代人民的智慧。但有些洞窟里的佛像被损坏后在清代重新塑造,是清代人的技艺不行,还是清人不信佛亦或心中就无佛?本来慈祥、飘逸的佛像怎就变成了面无表情、干瘪、无趣的有五官的泥人,我不禁为“佛”遗憾。在清朝曾禁过天主教,但没有听说不让信佛的。即是重新塑造,说明还是信的。要么就是碰到了一个特不敬业的人或是心中无佛的人,他的敷衍却破坏了莫高窟的整体美,也使人对清代人对佛的虔诚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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