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特殊筆法:簡筆 | |||
煤炭資訊網(wǎng) | 2011-3-5 23:48:03 寫作 | ||
寫作所使用的筆法應(yīng)該說是多種多樣的。一般文字作品、文學(xué)作品中的許多筆法都是可以使用的,至少是可以借鑒的。比如敘述、描寫、抒情、議論,這些基本的筆法都是不可少的,在新聞作品中,也是基本的筆法。 還有一些筆法,如倒敘、插敘、懸念、伏筆、穿插、夸張、反復(fù)、排比、對照、夾敘夾議等等,也是新聞作品可以利用和參考的。 但是,對于寫作來說,更應(yīng)該研究寫作的特殊筆法或特有筆法。 在新聞作品中,敘述和描寫事物的時候,不必要用很細(xì)膩的筆法,而是用最簡要的線條,最簡練的語言來勾勒事物。這樣的寫作方法和技巧,我們稱之為簡筆。新聞作品強調(diào)用簡筆,是因為讀者讀報主要不是欣賞文字之美,而是想用更短的時間獲得最大量的信息。過于細(xì)膩的描寫和敘述會使讀者感到浪費時間,作者是太啰嗦。少數(shù)的精彩細(xì)節(jié),讀者有時也愿意你描寫得細(xì)膩一些,但是這種細(xì)膩仍然是簡筆的細(xì)膩,而不是工筆的細(xì)膩。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讓我們做一個對比。先看看散文家朱自清是怎樣寫春天的: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fēng)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小草偷偷從地上鉆了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回迷藏。風(fēng)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桃樹、杏樹、梨樹,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我們不引述這位散文大師所寫的名篇《春》的全文了。從這些片斷中,已經(jīng)可以看出他所使用的是多么細(xì)膩的筆法了。 但是,如果把這樣的文字放在新聞作品中,顯然是不行的。硬放進去,讀者讀到這里,也是一帶而過。 “難道新聞作品就不需要美嗎?” “要,但是你這樣的美法,我的版美不起!” 現(xiàn)在再看看新聞作品是怎樣用簡筆來寫春天的。下面引述的是1959年平息西藏叛亂以后新華社記者寫的通訊《拉薩的春天》開頭的一段文字,恰巧它也是描寫“春天”的: “拉薩響過了第一次春雷,覆蓋四周山上的積雪消融了,大昭寺前的唐柳葉出了新芽,成群的大雁和灰鶴在拉薩平原的上空翩翩飛翔。春天來到了拉薩。” 感謝這位只是署名“新華社記者”的作者,他揮動“簡筆”,只用了六十個字,寫了雷,寫了雪,寫了柳,寫了鳥,勾勒了一幅多么美妙的春天景象! 用簡筆描繪出來的這幅圖畫,不僅使人感到了春天的美,而且感到了簡練的美! 問題不僅僅在于這段文字的美,還在于它和一般的對春天的描述不同,這些文字同新聞的內(nèi)容是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每一句話,除了景色的描寫之外都有其深刻的含義。第一句“春雷”的描寫,實際上象征著在中央正確決策下解放軍的平叛戰(zhàn)斗取得了勝利;第二句“積雪消融”說的是西藏農(nóng)奴制度和反叛勢力的土崩瓦解;第三句“大昭寺唐柳”象征著漢藏人民友誼的新的發(fā)展;第四句“大雁和灰鶴”表明著西藏廣大農(nóng)奴的翻身和解放。最后一句是總括??梢哉f,這一段景致的描寫已經(jīng)把全文的內(nèi)容都象征地說出來了。 這就是新聞作品中簡筆之妙!這樣的簡筆,在許多的新聞作品中都可以見到。請看下面的例子: “烈日當(dāng)空,熱風(fēng)炙人,腳下的沙粒都被曬得發(fā)燙。周恩來同志領(lǐng)先打著一面鮮艷的紅旗……”這是袁木同志寫的《他們是普通的勞動者》這篇通訊中的夏日景色的描寫,一共只用了十九個字。這自然是簡筆。 請看文匯報記者采寫的搶救邱財康的報道《鋼鐵戰(zhàn)士》,它的開頭則更為簡潔:“5月26日深夜,一輛急救車在上海的馬路上急馳而過。”一共用了二十三個字。令人感到簡練得沒有一個多余的字。但是氣氛也寫出來了。 怎樣才能使自己的筆“簡”起來呢? 簡筆首先來自記者對自己描述的事物的表象的恰當(dāng)?shù)奶暨x。要抓住那些最主要的、最有特征的東西來寫,而把次要的、非特征的東西放過不管。拉薩的春天有多少景色可寫呀,但作者只選擇了最有代表性的、最有特征性的、含義最深的幾樣來寫,這樣就自然會簡要了。 簡筆還來自記者的深刻感受。我們不是把簡筆比喻成寫意畫嗎?記者有了感受才會有“意”,才能把意寫出來。 這里看一下一位外國記者的新聞作品的例子。波蘭的布熱金卡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德國法西斯建立集中營的地方。這篇報道是寫今日人們參觀布熱金卡的情況。它的開頭是這樣寫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在布熱金卡,最可怕的事情是這里居然陽光明媚溫暖,一行行白楊樹婆娑起舞,在大門附近的草地上,兒童們追逐游戲。” 記者直接描寫的這些景色和狀況不是很好嗎?為什么記者說它是最可怕的呢?這是因為記者感到這樣的一種景象很可能使人們把過去的那可怕的一頁忘得干干凈凈了。“最可怕的事情”這句話實際上是記者的感受。正是從這種感受出發(fā),他沒有描寫別的,卻寫了“陽光”、“白楊”、“草地”、“兒童”。而布熱金卡集中營大門的面目竟然沒有寫!連這一點都省略了。真是大膽的省略。再往下: “還有一些參觀者注視著毒氣室和焚尸爐,開頭他們表情茫然,因為他們不曉得這是干什么使的。然而一看到玻璃窗內(nèi)成堆的頭發(fā)和嬰兒的鞋子……他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渾身發(fā)抖。”記者寫的這些意,實際上也集中了參觀者的“意”。先是茫然,后是發(fā)抖。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呢?因為他們看到了頭發(fā)和鞋子。只寫了頭發(fā)和鞋子,但是它的感染力有多么的大!這不能不說是非常精彩的簡筆! 簡筆當(dāng)然也要選擇相應(yīng)的語言。簡筆必然是“簡言”。作家魯迅和老舍都說過類似的原則,寫文章盡量把那些可有可無的字句去掉,而且盡量不用形容詞。寫新聞作品,用簡筆尤其要這樣做。讀者讀報是“站著讀”的,所以,記者出身的美國作家海明威說,記者寫新聞也應(yīng)該是“站著寫”。站著寫不是太累了嗎?累了就不會說長話了。 “刪繁就簡三秋樹”——這句話應(yīng)該是寫作的秘訣。 用簡筆寫作是很不容易的。它是一個高超的技巧的所在。正如我國的大畫家鄭板橋說的:“四十年來畫竹枝,晝間揮灑夜間思。繁冗刪盡留清瘦,寫到生時是熟時。”這首詩是很值得琢磨的。它告訴我們,學(xué)習(xí)和掌握一種技法是很不容易的,像鄭板橋這樣的大畫家還要經(jīng)過幾十年的日夜苦思苦想。而最基本的要領(lǐng)是“繁冗刪盡”,而且是越熟練越感到新鮮,越寫越感到要不斷地創(chuàng)新。這才是“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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